人民经济学底层逻辑03

零零九

前面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人类社会所有的经济活动和文明活动都是以合作交换的方式解决任务分解和冲突化解两类问题。而同类的合作一定是共同认可，具有可比性的，也就是所谓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那说明什么呢？说明人类认识到有序比无序对大家都有利，因此致力于形成和维护一种社会秩序，做为同类型合作交换的基础，建立秩序就是建立参照系。
相信每个人都同意秩序的重要性，没有秩序就意味着爆发激烈冲突，最严重的就是战争。交通秩序、金融秩序、生产秩序、销售秩序、国际贸易秩序、建筑规划秩序、恋爱婚姻秩序、体育比赛秩序等，秩序的公平高效是人类社会的目的。如果说和谐共存是人类社会目的的根目录，各个社会秩序就是二级目录。
体育比赛中判罚尺度其实就是一种秩序的维护，犯规动作的认定与相应的判罚就是比赛双方认可的合作交换，裁判就是合作交换的天平。所谓的“黑哨”就是天平倾斜，是对秩序的破坏。如果秩序被破坏，人类社会的所有活动都将混乱不堪。
社会秩序是目的，社会体系就是承载目的的载体。人类社会形成了若干个社会体系，承载各种各样的社会秩序目的，重要的有经济体系、政治体系、军事体系、道德体系、宗教体系、文化体系、法律体系、教育体系、传媒体系、科技体系等。社会体系是建立和维护社会秩序的工具。
体系由结构和规则组成。结构怎么理解呢？比如说篮球运动，篮球场上两个队分别有5个队员，有几个裁判，这是结构；比赛场地、三分线、禁区、篮筐篮板，这也是结构；比赛时间、各种暂停、换人、犯规，这也是结构；运球、传球、投篮、上篮也是结构。而规则呢？规则就是对各个结构的具体规定。比如说篮球场的大小、犯规的各种标准，得3分得2分的条件，暂停的前提和次数以及时间长短，这些都是规则。
人类所有的活动都是在结构的组合、规则的约束之下来进行合作与分工。这些合作和分工是让每个人满意还是让部分人满意，这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于是就产生了对结构和规则进行评价和修改完善的需要。
还是以体育运动举例说明，篮球有两分和三分的区别，但是足球没有，哪怕是40米之外进球，足球比赛也只算一个球，这样合理吗？为什么不像篮球一样，把规则定为40米之外进球就算两个球呢或者1.5个球呢？有没有这样的可能性呢？当然可以，规矩都是人定的。篮球规则的三分球以前是没有的，后来增加了三分球这个结构，而三分线距离的改变则是改变了规则。
这个例子说明什么呢？说明结构和规则都是可以改变的。当人们觉得结构和规则不公平，不是很合理的时候，那就可以改变。社会体系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无论是什么结构和规则都是人思考设计出来，然后经过比较选择再决定采用，并不是自然规律的一成不变。
由此我们需要提出一个十分重要的观点：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根本区别。
所有的社会秩序形成社会的方方面面，合起来形成整个社会，所有人都栖身于其中。我称之为社会大厦，也就是说社会就是人类给自己建造的集体居住生活的住房。
而自然科学呢？打一个比方来说，就是上帝建造了一座迷宫，里面充满了未知数，我们要做什么？我们要去探索这个迷宫，去发现各种通道暗器机关，找出其中的规律。然后利用它，避免被它伤害，这就是自然科学。它研究造物主制造的迷宫“是什么样”。
而社会科学是什么呢？社会科学是人类自己如何建造社会大厦的科学。建设这个大厦的目的，是为了共同居住，建好之后要对它进行装修。它有可能质量太差，没多长时间就变成危房甚至倒塌；住进去之后，有可能是所有人都觉得还不错，有可能是一部分人觉得太爽了，但是另外一部分人觉得太苦了。这就是人类建造住房的多种可能性。
也就是说社会科学本质上不是一个研究的科学，而是一个关于建构的科学，当然我们不能排除建构之中也需要进行研究。比如说研究房子怎么样才能坚固，装修用什么材料不至于容易引发火灾等等，这些问题是研究客观的一成不变的规律。但是从整体来说，研究的目的还是建构，是研究把大厦“建成什么样”，是按照人类自己的主观意愿利用客观规律来建构。
房子建设好了，大家住在里面，比如说厨房做饭，卫生间洗漱方便，卧室用来睡觉等，是否觉得便利是要每个人自己去体会的。某种程度上，建构的目的性是最重要的，如果建构的不是一座大厦而是一个过山车是无法居住的。因此，社会科学建构的首要任务是搞清楚人类社会真正的需求，而需求并不是自然科学迷宫中的未知数，是人类自身可以确定的，这是一个根本区别。
既然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存在这样巨大的差异性，那么我们就要反思一下，站在经济学的角度或者对所有的社会科学，我们都可以进行质疑，质疑它是否符合人类需求，建设的体系是否是好的，是对所有人有利还是对部分人有利。比如篮球比赛现在对三分球改变比赛的观赏性就有很多的质疑，至少我是觉得有必要把三分改为2.5分，比赛反而会更好看。
接下来再谈谈整个社会这座大厦是怎么样的。刚才说了，人类社会有各种各样的体系，经济体系、政治体系、宗教、道德、文化、法律等等，甚至传媒也是一种越来越强大的体系，对吧？整个社会就是一座大厦，是我们人类自己建造的大厦，那么历史上有什么样的房子呢？
原始社会可以看做最简易的平房，用石块泥土建成，只有主体工程也就是经济体系，没有任何其他的水电、通讯体系，更没有装修家具。说明原始社会早期和群居动物没有区别，社会大厦处在最原始状态。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到资本主义社会，既有主体工程的改进，更有水电系统、消防系统、通讯系统等新的体系产生，甚至还有里面的装修家具体系等等。
很显然经济体系是这座社会大厦的主体工程，是框架结构，是地基，这也就是所谓的经济基础。其他的文明活动系统都是在经济基础上的上层建筑，分别满足人类社会各种文明活动维持秩序的需要。只有主体工程设计建构合理，才能讨论装修工程，也就是其他文明活动体系。
那么这座大厦主体工程应该是怎么样的呢？坚固和安全。地基应该是绝对坚实平稳的，所有的主体结构是坚固安全的，不会因为住在大厦里面的人的活动，而有丝毫的损坏，这才是一座可靠的大厦。我们需要的是这样的主体工程或者说经济体系。前面说过经济活动只是为文明活动提供支撑基础，社会大厦的主体工程正是如此。
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分别有独特的经济体系，当然在这个发展过程当中，还有相应的政治体系，宗教体系、道德体系、文化体系等等。这些体系都是在不断的演化和改进之中，而且不断产生新的体系，比如说现在的传媒体系在社会活动中发挥巨大的作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人类历史上质疑过奴隶主拥有奴隶的体系，质疑过皇帝王权的体系，并且使得社会进步。那么我要问大家，现在几乎覆盖全球的西方经济学体系，它不过是人类社会演化过程中的阶段性事物或者说一个做好的主体工程而已。我们为什么不能质疑它做得好不好呢？做的是不是安全可靠呢？是不是能让所有人满意呢？
马克思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是在那之后却很少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大家都相信西方经济学设计建造的这个主体工程是完美无缺的。或者说由于西方经济学家几百年来，涂脂抹粉和转移视线的努力，这个经济体系自身的根本缺陷已经被绝大多数人遗忘。
我们有没有问过，人们在这个主体工程里面的活动，他们觉得舒坦吗？觉得满意吗？或者说是有多少人满意呢？这个主体工程的满意度是多高呢？打工人每天累死累活却不能得到自己满意的生活，他们必定是对这座大厦不满意的，美国的占领华尔街运动其实已经告诉了我们，有多少人对这个经济体系不满意。
如果这个主体工程本身的设计出现了问题，比如说厨房跟卫生间没有隔开，比如说消防通道缺失，甚至是地基本身就不牢固，随时有可能倒塌，又或者说只要这座大厦的高度到达一定的高度，就像比萨斜塔一样，它的重心倾斜到一定范围，大厦就会崩塌。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你再怎么努力研究这个大厦里面人的活动，不断调整人的活动去适应设计建构本身不合理的主体工程，有意义吗？没有，显然没有意义。
事实恰恰是绝大多数的西方经济学家没有对这个主体工程提出根本性的质疑。他们聚焦于什么？聚焦于在这座大厦里面的所有人的活动，去研究他们的活动规律怎么样，不至于威胁到这座大厦的安全。他们做的是这个研究，用各种各样的数学模型等等。大家不觉得可笑吗？那不就像是你站在地球上想拔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脱离地球吗？典型的舍本逐末，缘木求鱼。
住在大厦里面的人的活动，再怎么约束，再怎么小心翼翼，始终是在这座大厦里面，无法改变主体工程的不安全性。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座大厦里面的人不要乱蹦乱跳，或者说不要让重心偏得太离谱，这样还能够勉强维持这座大厦的安全，但是最终失败。西方国家一百多年来的经济历史就是如此。
真正合理的是，只要主体工程没问题，无论这些人在大厦里面根据自己的需要怎么活动，厨房卫生间电梯卧室商场健身房等等，他们怎么活动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只要符合各种各样的安全措施要求即可，比如说消防规范，厨房燃气应该有要求，必须是独立的封闭空间，还要有通风设施等等。难道你住在家里的时候不是希望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吗？只要不是危险行为就可以随便做，这才是人们需要的大厦生活空间。
如果西方经济学所建立的这个主体工程，设计合理、建筑质量很好，那住在房子里面的人们唱歌跳舞，他们无论是干什么，又怎么会影响到这个房子的安全呢？正是因为西方经济体系这个主体工程没有设计好，所以才有隔一段时间就来一次的经济危机。
经济学应该是研究这座房子主体工程到底怎么做，有坚实的地基，有固定的边界，有行为规范和安全措施，不至于引发危险导致不安全的事件的发生。让住在房子里面的人，觉得舒适和自由自在，这才是经济学和社会学研究的真正目的。就象NBA联盟研究篮球比赛的结构规则怎么样合理，而裁判限制球场上运动员的行为只是照章办事。
请大家记住这样的结论：经济学不是研究经济活动，而是研究什么样的经济体系能够让经济活动顺畅自在的进行，社会学其他文明活动体系的研究也是如此。或者可以这样总结：自然科学研究自然现象背后“是什么样”的客观规律，社会科学研究社会现象背后“需要什么样”的结构规则。
我们真正使用的其实是文明活动体系，比如说家里的水电、通讯系统，装修家具等等。谁会注意到房子的主体工程的存在吗？真正好的主体工程是时刻提供支持，却让你忽略到它的存在。除非是设计错误，比如说阳台没有封闭带来的危险让你时刻心惊胆战。
更进一步说，文明活动体系的设计如果完美无缺，人类也几乎不会注意到体系的存在。就象家里的wifi信号到处都是满格，网络速度很快的时候，你不会关注信号问题。恰恰是信号时好时坏或者有的地方没有信号，你才会注意到这个设计缺陷也就是文明体系存在的问题。
所以，社会科学其实就是研究人类社会的真正需求，通过设计建构合理的体系来满足需求。对西方社会深刻批判的法兰克福学派，不过是指出wifi信号不好等文明体系的缺陷，但是却没有涉及最根本的主体工程设计建构错误，因为这本该是经济学家的责任。
要建设好社会大厦的主体工程，我们需要思考人类的经济活动目的是什么，有哪些具体的内容，怎么样去组织实施，怎么样让所有的人都满意。也就是篮球运动要把各个结构和规则设计得让所有人觉得这个比赛很有趣很公平。我们不能设计扣篮算3分的规则，或者说象奥尼尔那样的大块头横冲直撞也不犯规，如果明显偏袒特定人员，那么设计建构就错了。
请记住经济学底层逻辑第3点：人类社会的所有的活动都是在一定的体系之内进行的，体系由结构和规则组成，所有体系组成社会大厦，经济体系是主体工程；经济学需要研究的是，怎么样让社会大厦坚固实用，无论人们在这个大厦里面进行什么样的经济活动都不会影响到这座大厦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