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经济展望——战争拖累经济复苏

让理想飞

俄乌冲突引发了一场代价高昂的人道主义危机，需要得到和平解决。这场冲突造成的经济损失将导致2022年全球经济增速显著放缓。乌克兰和俄罗斯两国的GDP极有可能出现两位数的下滑，并通过大宗商品市场、贸易和金融渠道产生全球溢出效应。即使战争削弱了经济增长，但它也将加剧通胀。燃料和粮食价格快速上涨，弱势群体（尤其是低收入国家的弱势群体）受到的影响最为严重。通胀上行会增加央行政策权衡的复杂性，使其更难在抑制价格压力与确保经济增长之间进行取舍。随着各国央行收紧政策，利率预计将上升，并对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造成压力。此外，许多国家的财政政策空间有限，难以缓冲俄乌冲突其经济的影响。俄乌冲突下，有关国家切断了与俄罗斯的商业联系，使经济割裂加深；这场冲突可能破坏疫情后的经济复苏。其也威胁着以规则为基础的、促进全球经济一体化并帮助数百万人脱贫的框架。此外，冲突也使疫情带来的经济压力进一步加剧。虽然世界上许多地区似已度过了新冠疫情危机的最严重阶段，但死亡人数仍然居高不下，在未接种疫苗的人群中尤为如此。此外，中国的主要制造中心在近期实施了严格的防疫措施，这很可能会加剧其他地区的供给扰动。
    全球经济增速预计将从2021年估计的6.1%下降至2022年和2023年的3.6%。相比2022年1月的《世界经济展望更新》，我们将2022年和2023年的增速预测值分别下调了0.8和0.2个百分点。2023年之后，全球经济增速预计将放缓，并在中期回落至3.3%左右。重要的是，上述预测假设：冲突仍局限于乌克兰；对俄罗斯实施的进一步制裁不会涉及能源部门（不过，我们在基线预测中考虑了以下两项因素的影响：一是欧洲国家决定停止使用俄罗斯能源，二是截至2022年3月31日各方宣布实施的能源禁运）；以及疫情对健康和经济的影响在2022年中有所缓解。除了少数例外，就业率和产出直到2026年都将基本低于疫情前的趋势水平。与发达经济体相比，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受到的长期创伤效应预计要严重得多（原因是其政策支持更为有限、疫苗接种速度普遍较慢），在整个预测期内，产出预计将持续低于疫情前的趋势水平。这一预测面对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全球经济前景的下行风险占据着主导地位——这包括：冲突可能恶化；对俄制裁升级；奥密克戎考验中国严格的动态清零政策，使经济减速快于预期；以及如果出现毒性更强的新变异毒株，疫情将再次暴发。此外，由于粮食和能源价格上涨，俄乌冲突使出现更大范围社会紧张局势的可能性增加，而这将进一步拖累经济前景。
    由于冲突引发大宗商品价格上涨、价格压力不断扩大，通胀预计将维持高位，且其持续时间将长于先前预期。2022年，发达经济体的通胀率预计为5.7%，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的通胀率预计为8.7%，较1月预测值分别高出1.8和2.8个百分点。在基线预测中，我们预计供需失衡问题将得到逐步解决，劳动力供给将小幅回升，且这些都将最终缓解价格的上涨，但上述预测仍存在不确定性。环境形势可能会显著恶化。如果供需失衡加剧（包括因俄乌冲突所致）且大宗商品价格进一步上升，则将导致通胀持续高企、通胀预期上升、工资增长更为强劲。如果有迹象表明通胀将在中期内居高不下，各国央行将被迫作出比目前预期更快的对策——这将推高利率并暴露债务脆弱性，新兴市场尤为如此。
俄乌冲突使两方面的政策权衡变得更加困难：即在应对通胀与确保经济复苏之间的权衡，以及在支持弱势群体和重建财政缓冲之间的权衡。
• 应对通胀：虽然通胀的推动因素在许多情况下都不在政策制定者的控制范围内（俄乌冲突、制裁、疫情、供应链扰动），但价格压力正变得日益广泛。地区冲突冲击在不同国家的传导情况各不相同，取决于双方之间的贸易和金融联系、对大宗商品价格上涨的风险敞口，以及原有通胀飙升的强度。因此，不同经济体货币政策的适当应对措施各不相同。在包括美国在内的一些国家，由于之前强有力的政策支持，通货膨胀的压力甚至在俄乌冲突之前就已经显著增大，并变得更加广泛。在其他国家，由于燃料和受冲突影响的大宗商品在本地消费篮子中占据重要地位，可能导致更广泛、更持久的价格压力。在这两种情况下，收紧货币政策都是适当的，其可以抑制价格上涨推高工资和通胀预期，而工资和通胀预期推高价格的周期效应。受冲突负面影响较大的国家，在确保经济增长和抑制通胀之间的权衡取舍难度更大。央行应继续警惕价格压力对通胀预期的影响，并继续就通胀前景和货币政策开展清晰的沟通。要保持政策框架的可信度，关键在于应采取一种得到清晰沟通、且基于数据的方法来调整关于货币政策立场的前瞻性指引——包括缩减央行规模空前的资产负债表以及政策利率的路径等。
• 利率上升和生活成本趋紧背景下的财政政策：财政政策应取决于对冲突的风险敞口、疫情的形势以及经济复苏的力度。疫情期间，许多国家进行了必要的大规模财政扩张，这导致其债务水平创下历史新高，且各国政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易受到利率上升的影响。对财政整顿的需求不应阻止政府优先考虑为弱势群体提供精准定向的支出支持——这包括难民，因大宗商品价格飙升而陷入困境的群体，以及受疫情影响的群体。在财政政策空间允许且当国家层面的货币政策受到约束时（例如受到有效下限或货币联盟的约束），可能需要扩大财政支持范围，这取决于总需求下滑的严重程度。但在提供这种支持时，应当避免加剧当前的供需失衡和价格压力。在财政政策空间更为有限的国家，政府需要在财政整顿和优先安排必要支出之间做出艰难抉择。此外，当局应警惕私人部门在利率上升面前的脆弱性，我们在第二章讨论了这一主题。
• 为未来经济做好准备：除地区冲突和疫情带来的直接挑战外，政策制定者也不应忽视其长期目标。疫情扰动突显出了新工作方式的效率。各国政府应尽可能充分利用积极的结构性改革，通过拥抱数字化转型、重新组织劳动者并为之提供再培训来应对其挑战。碳定价和化石燃料补贴改革也有助于向更清洁的生产模式转型，减少对化石燃料价格的风险敞口——考虑到俄乌冲突对全球能源市场的影响，这一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绿色能源转型还会引起劳动力在不同职业、部门之间的重新分配。第三章探讨了可推动这一劳动力市场转型的政策。
应通过多边努力应对人道主义危机，防止各经济进一步割裂，维持全球流动性，管理债务危机，应对气候变化，并结束新冠疫情——这些工作依然至关重要。
当前地缘政治冲突带来的不利后果提醒各方：全球合作至关重要。从解决难民的直接需要，到最终重建乌克兰的巨大努力，合作将涉及方方面面。各国所面对的波动性加剧，人道主义措施需求带来了支出压力，金融市场环境趋紧——这使部分国家出现财政压力的可能性增大。多边机构提供了重要的安全网，可以提供紧急流动性并防止危机蔓延。在仅提供流动性支持不足以实现以上目标的情况下，努力实现债务的有序重组至关重要。在气候问题上，发达经济体必须在实现COP26气候峰会承诺方面取得切实进展。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必须扩大减排目标。由于疫情尚未结束，各国政府必须通过实现疫苗接种目标和确保各方公平获得检测工具和治疗手段，竭尽所能控制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