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冲突背后的俄欧合作

张良友

对于那些已经达成合作的强权，无论这是和其他强者还是弱者的合作，其它强权是一定要积极反对、积极破坏的，因为不管这个合作是较快发展了已经达成合作的强权里的哪一方，都会被认为是在积极改变“非合作均衡”的强权世界，所以必须联合其他非合作强权来破坏这场合作。虽然大家平时都是不合作的，但在破坏这个出头鸟、合作者、想成长为新强权者方面，平日里不合作的强权们到是能快速达成合作。当然，他们的合作仅限于破坏合作者的合作，破坏完后大家还是要回到“非合作均衡”的世界常态的，这也是世界总是残酷、希望总会破灭的深层次原因之一。

今日的俄欧合作与俄乌冲突就生动又现实地演绎了世界非合作均衡的逻辑。俄欧合作意味着欧洲自欧盟之后欧洲陆权的基本统一，但是，“不管这个合作是较快发展了已经达成合作的强权里的哪一方，都会被认为是在积极改变非合作均衡的世界常态”，这显然是美英无法接受的现实。而且，俄欧合作依然是两大强权达成的非均衡合作，比如俄卖欧天然气后可大幅提高军费，迅速恢复俄的军力，而欧洲得到天然气却不能同步增强自身军力，欧洲多国军力的总计依然不如俄，如果俄欧的能源换军费只是增强了俄一方，这样的合作后果就很不均衡，看似双赢实则是欧为俄侵略自己买单，所以欧洲为了实力对等地达成与俄合作就必须坚持北约在欧洲军事存在，这种合作被北约、美英破坏也是在所难免的。另外，如果能够证明存在欧瓜分俄或俄占领欧的事实可能，这个俄欧合作依然不成立，因为强势一方完全可以军事威胁或直接征服，也就是失去了实力对等强权间的合作基础，之前以为的是两个强权的合作实则是强者和弱者的合作，那之前俄欧间“平等”条件下所达成的合作条款就需要重新谈判了，强者会认为吃亏了，要改成强者提要求弱者来落实的强弱合作条款才对，所以，这个俄欧合作其实是十分微妙的。

俄首先要证明自己仍旧是与欧一样强壮的实力对手，不可能被轻易被挑衅、征服、瓜分、占领，这样才能令欧相信之前的俄欧合作仍旧是强强合作，仍旧是平等的，并不需要重新谈判。另外，俄还要确保俄在能源换军费中所增强的有限实力（如克里米亚半岛等）在欧洲看来是可控的，是可以接受的，欧洲仍然可以保持对俄对等的强权实力，并不存在俄欧合作是欧为俄侵略自己买单的情况。对于之前俄欧大规模合作所引发的各方对预期不均衡的强烈恐惧，需要压缩合作规模到一个最低限度，或者压缩自身实力增长到一个最低限度，总之，这个最低限度要让欧洲放心、让国内满意，当然，也得能让自己满意，也就是必须保障俄仍在强权序列里。再次，还要让欧洲坚定信念，比起与美英合作，欧洲与俄合作带给欧洲的实力增长是相对较高的，俄欧合作是两大强权的对等合作，而欧与美英的合作是强弱间的不对等合作，欧洲不与俄合作，造成的成本与损失可是大于合作带来的可能风险的，俄欧只要保持好这个均衡合作思路，双方都是可以摆脱美英影响互相支持增强做大的。

那么，如果要破坏这个俄欧合作，美英该怎么做呢，最好的办法当然是按照俄欧的合作思路反向操作，也就是找出一个或多个战略性的抓手，一举破解掉俄欧合作的逻辑基础。乌克兰问题就是这样一个战略性的抓手，所以俄是一定要应战的，不应战，俄欧之前的第一个平等合作的逻辑就失去了对等的基础，欧洲会坚持重新搞一个强弱合作，不再接受强强合作了，因为俄的要价并不低，对等谈判下欧洲的压力也很大。同时，俄乌冲突的规模和造成的成本与损失都必须具备导向性，也就是要令欧洲认识到与俄合作和俄欧陆权统一的重要性，主动认识到美英破坏俄欧合作的目标只是令欧洲继续处在非合作均衡的最低实力增长状态，俄欧均没有光明的未来。

俄乌冲突在欧洲看来也是一种验证俄欧合作影子成本的方法，以前各方均看不清楚这个不合作的成本与损失，俄欧合作和欧洲陆权统一一直也没有什么逻辑基础。欧洲当然还会在俄乌战场上尽量争抢一些谈判筹码，而且有些筹码俄也是会主动让利的。因为如果战场斗争过于针锋相对，后面的合作就比较难谈了，战场上有些让利看似较大，但却是灵活的，因为未来存在民族、民主、民权、法权等多维因素的互相转化，将来履约时存在一定的灵活余地，但如果是在合作谈判中让利，白纸黑字全是死的，履约时可没有太多的灵活余地。

而且，如果俄欧合作是长期的，这场俄乌冲突就不是终点，未来还会有很多所谓“战略性的抓手”被美英找出来，美英在找到新的“战略性的抓手”前也不会让俄乌冲突结束，所以俄隐藏一些实力、缓缓进行这场冲突其实就是第一选择了，快速解决了乌克兰问题，就会有更多的乌克兰们汹涌而来，欧洲更会恐惧俄的实力转而不合作，而俄的处境也将更加艰难。所以，打是为了谈，打得激烈是为了各自增加筹码，谈的激烈打得也会更加激烈，磨得久一点，令各方都亮完底牌是必要的，令各方重新完成策略评估更是必要的，只要确保俄欧合作的方案是开放的、俄欧合作带给俄欧各自的收益预期是明确的、乌克兰问题所验证的俄欧合作影子成本是商业成立的，美英挑起的乌克兰问题就不是什么障碍，乌克兰问题以前也不是俄欧合作的主要障碍，未来也不应该纠结在乌克兰问题上，一旦俄欧合作步入正轨，欧洲的前途仍然是光明的，无论俄乌冲突今天进行得有多惨烈，未来都不会再有人提起。